上海展板印刷廠供應菜譜文件夾掛歷等設計印刷選松彩
差不多在距今三十年之前,我在上海新華書店從事圖書宣傳工作的時候,為了印制書目、單頁征訂單乃至通訊錄、年歷、包書紙、“六一”課程表、書簽、塑料袋等圖書宣傳品,曾經(jīng)到過上海市印刷一廠、二廠、三廠、四廠、六廠、十二廠,群眾印刷廠,中華印刷廠,新華印刷廠,美術(shù)印刷廠,青年報印刷廠,文匯報印刷廠,解放日報印刷廠,紡織局印刷廠以及揚中印刷廠等,我可能是新華書店員工中到過印刷廠數(shù)量最多的一個。因為留存著二本練習簿,記錄著當年的宣傳費開支,包括刊登廣告、放映電影等,給我回想提供了支持。
一
現(xiàn)在年齡在50至80歲的讀書人,大都知曉當年由上海新華書店編印的《每月新書》,它是一份像《新民晚報》整版大?。ò碎_)雙面印刷,提供當月由上海新華書店進貨銷售的文史、文學、文教等圖書的目錄,每期印刷1萬份,通過分布全市的新華書店門市部供讀者索取,也作為包書紙贈送讀者。在那個沒有電腦沒有手機傳遞資訊、圖書供應渠道單一的年代,期盼、索取、閱讀《每月新書》是很多讀書人聊以備查或據(jù)此尋書的依據(jù)?!睹吭滦聲肥怯汕拜吷lo老師開始主持編印,我是接班人。
當時,我的日常工作是拿著由舊年畫紙裁剪的16開報告紙到市店供應科從社科、文藝、文教組業(yè)務人員的進貨記錄簿中抄寫書目,發(fā)現(xiàn)重點書或可能有歧義的書還得根據(jù)“一書一卡”從進發(fā)卡片中粘貼著的“內(nèi)容介紹”填寫提要,這些卡片都放在雙人辦公桌邊類似床頭柜大小的抽屜里,我就坐在不知哪年就有的小凳子上根據(jù)四角號碼查找卡片撰寫一句話書訊、內(nèi)容提要,然后以出版社為序?qū)考糍N編號,每期開設“書市徜徉”類目每期寫上300字的短文,送印刷廠排印??赡?ldquo;文革”時期出版的年畫太多、“文革”結(jié)束后積壓太多就被裁切使用(單面)了很多年。好像當時頒發(fā)的業(yè)務文件常用這種紙,那是為節(jié)約。
二
《每月新書》是在市印六廠印刷的,先是由桑老師帶著去了幾次,我一般會稍早吃過中飯就在江西路福州路市府醫(yī)務室門口坐17路到順昌路下,走幾分鐘即到這家坐落在弄堂里的廠家,把稿件交給生產(chǎn)科業(yè)務員即可回來。那時的業(yè)務員已經(jīng)是宋師傅了,年紀比我稍大,常常笑嘻嘻的,態(tài)度也好。通常過兩三天就會有電話來說排好了,我就去取校樣。起初,原稿和校樣是從生產(chǎn)科取的,熟悉后就直接到排字間拿了。
開始的五六年,這個排字間是我每月都去兩三次的地方,房間顯得很陳舊,因為只是排些零印表格、單據(jù)、文本,場地也不大。市印六廠曾經(jīng)是上海合作社印刷廠,以膠印為主。在那里,我遇到了呂師傅,當時他負責排字間工作,是一位思路清晰、動作熟練、樂于助人的老人,只要由他親自排版,我就會很輕松,因為他會直接排成版面由我校對,字盤上缺的字也會馬上通知同事澆字,如此,文字或多或少在初校時就可以調(diào)整了。我校對后再到車間等著改好取回,再復核后送回付印。等到印好就由市店后勤組派車運回,派的車先是一輛三輪汽車(也稱烏龜殼),后來是豐田客貨兩用車,我隨車運回市店后由秘書科大吳師傅按照分發(fā)單或交換或付郵分發(fā)區(qū)縣書店或單位個人。
呂師傅會有電話托我找一本書之類,我也會盡力。只是,當年忙于雜事,未曾很好地維護與呂師傅、宋師傅等的關(guān)系。因為我是桑老師的徒弟、新華書店的人,是可以不填會客單就進廠的,可以在食堂就餐,甚至在廠內(nèi)隨意穿梭的客戶。在這里,我享受了四折優(yōu)惠的《三希堂法帖》、《篆文大觀》等書。當年,從出版社買書一般是七折,從廠里買的四折書歸入“殘次品”。不過,由廠里質(zhì)檢過的“殘次品”在我等眼中實在是又便宜又好了。
市印六廠順昌路路口有一家泰康食品廠門市部,常常有碎“華夫”餅干當場稱份量出售,可能是名牌、新鮮加上便宜,我曾多次受書店老同志委托代買,同事會很高興付錢收貨,而且,上班時是不便談論這些事的,只能等工間操時悄悄地“交易”。
我那個練習簿上記著:1982年6月,《每月新書》印制10041張,排印代料共計224元。1985年1月,市店派不出車去運回《每月新書》,我就先坐公交車前往再叫出租,機動三輪車車費0.8元。1988年12月,在六廠印制《每月新書》8200份,工價574.00元。
三
在編《每月新書》的同時,受到各方面的鼓勵就開始編印專題書目,譬如與中國科技圖書公司合編《管理書目》、與上海音樂書店合編《音樂書目》、與南京東路新華書店學術(shù)書苑合編《文史哲學術(shù)書目》、與藝術(shù)書店合編《藝術(shù)書目》、與上海省版書店合編《省版書目》、與教育書店合編《教育書目》、與上海工具書店合編《工具書目》等等,當時,上海的專業(yè)書店是全國同行的榜樣,這些書目更是各地讀者按圖索驥的信息源。編印這些書目,從抄書目、寫簡介到排印、交貨都得到了這些書店的鼓勵。
控江路上的市印三廠,現(xiàn)在已是一片廢墟正在平整土地,可能是被置換了。那時,與六廠相比三廠那就很氣魄了,生產(chǎn)科賈科長和承接零件業(yè)務的小李都很隨意。因為是大廠,書目的排字只要稍為安排一下擠擠就可以了,安排印刷就有點麻煩,但好像也沒有耽擱過。三廠是我們發(fā)行二科陳麗貞老師介紹的,是印《省版書目》。1983年3月(第二期)印了15000張(小五號橫二面),總價317.13元。市印三廠是鉛、膠印全能廠,也是國內(nèi)重點書刊印刷廠,當時是《辭?!房s印本的指定印刷廠,我“開后門”從廠里買了多本四折《辭海》。這是大書,如果是單本小冊子,我提出要,賈科長都會免費送我。生產(chǎn)科在午休時間的陸戰(zhàn)棋四國大戰(zhàn)是很有看點的,人多嘴雜,下棋的人會不由自主,我難得上場,既是陌生而且站在旁邊指點江山更有趣,其實,我下棋功夫是從小在弄堂的路燈下練成的。
記憶之中,我最早參觀的印刷廠是中華印刷廠。但是,與其發(fā)生業(yè)務卻是2004年7月為一本《書展》的印制,承潘廠長的全力支持。當然,潘廠長是看上海市新聞出版局領(lǐng)導顧行偉的“面子”。中華廠當初在澳門路時有個中華書局陳列室。
為了振興中華讀書活動征訂書目等,我去過群眾印刷廠、廣播事業(yè)局印刷所、上海工人報印刷廠等。我去總工會地下室的上海工人報印刷廠排印書目,是承該報總編閔孝思的關(guān)照。后來,閔總負責上海政協(xié)報時,還吸納我做了通訊員。
我到過威海路的照相制版廠很多次,先是為書目的一些小圖案做鋅版,后來是照相排字。1983年到廠里做“慶祝六一”塑料袋鋅版2塊,396平方厘米(單價0.04元),合計17.84元,隔天取貨。威海路路口有個街心花園,曾經(jīng)是路人聚集議政的地方,偶爾,我會停步聆聽一會兒。因為從市店到那里,49路公交車沒幾站,基本不誤事。
我去揚中印刷廠是1984年為上海新華書店建店三十五周年、新華書店上海發(fā)行所成立三十周年而趕印一本紀念冊。之前,不知道揚中和揚中印刷廠,等到跋涉到達后,看見是一家破舊的印刷廠,無奈之情一直留到了現(xiàn)在。在那里住了一天,廠長客氣,派了兩人陪我一起吃晚飯,主菜是大閘蟹,是用洗臉盆裝的……
1999年之后,我去過昆山亭林印刷廠多次,這是“書香系列”策劃出版圖書時的定點印刷廠。當時選廠時我要求印制工價要比上海同行下浮百分之十,最后通過上海一家出版社出版科推薦而選定這家廠。我是這家廠的階段性主顧,有幾年,我們年銷售一千萬的圖書都是委托這家廠印刷的。這個時候,排字、排版與印刷已經(jīng)分離了,排字也告別鉛字過渡到電腦入錄了。如今,我雖然在出版社工作,但幾乎已無需直接與印刷廠聯(lián)系,因出版社已有專職聯(lián)絡人。
印刷業(yè),曾經(jīng)是上海輕工業(yè)的驕傲,經(jīng)過多年的撤并重組,我曾經(jīng)涉足的在市區(qū)的印刷廠,幾乎都從原址消失了。
感謝那些曾經(jīng)幫助過我的工人師傅,因為,我們彼此都努力過。